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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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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戀

高二一班的運動會大本營就在籃球場入口的第一個帳篷,擺放著幾張桌椅。桌面鋪滿了部分義賣的物品,旁邊立著宣傳委員畫的攤位廣告牌。

第一天早上比賽項目較多,除了參賽選手,大部分同學也去圍觀比賽,現在攤位數量比閑逛的人還要多。

江童熟練地編織著手繩,蔣南隅看著教學視頻也在編織手繩,實在看不懂的時候還可以詢問江童,留守大本營的兩人還感覺挺愜意。

隨著二十班煮串串的鍋沸騰起來,香味也漸漸在球場彌漫開。

盡管離那個攤位有一大段距離,蔣南隅還是被香味勾引到。但手繩才織了三分之一,她又怕吃完串串把步驟都給忘光。

“二十班只賣關東煮,真的是天才策劃。就沒有任何一個攤位和他們重覆的。”蔣南隅眼巴巴看著那邊羨慕道。

現在人雖少,二十班的攤位卻已被人圍滿。一元兩串,湯底很鮮美,聽說是當大廚的學生家長提供的配料秘方。

江童剛好編完一條手繩:“我去買點試試吧。”

蔣南隅大喜,抽空給她比了心。

江童看著品類繁多的串串,撲鼻的香味讓她想每種都嘗試一下,很快就裝滿了一大桶。

攤主還很貼心地贈送了獨立小碗裝的湯:“這個高湯是串串湯底,是另一個鍋單獨煮的,味道淡一點,很有營養。”

江童回到一班攤位,發現蘇嘉淮也來了。手腕處帶著紅色手編繩,那只可愛的小金虎在陽光下很顯眼。

蘇嘉淮帶過來一個照片展示板,上面擺著一班同學之前各種活動的一些照片。

“你倆擱這穿情侶裝呢。”蔣南隅開心地接過關東煮,“也就你倆穿著站一起像拍雜志大片似的。”

蔣南隅其實也穿著班服,不過她怕冷多穿了一件薄外套,看得不明顯。

一班的班服T恤主體是白色,正面左胸處是一個壹字刺繡,背面則是全體同學和科任老師的彩色手寫花式簽名外加班主任的卡通頭像。

宣傳委員展示圖樣和描繪設計靈感的時候激情澎湃,最後楞是沒人投反對票,最多就是棄權而已。等拿到實物時,也只能暗自懊惱。

正值運動會,為了展示團體風貌,吳鳴呼籲大家穿著班服參加開幕式。但很多人開幕會結束後也立馬換上自己的衣服。

早上的賽程漸漸接近尾聲,攤位的人也多了起來。一班就在入口處,倒是占不少好處,基本上都會最先停在這裏。

加上蘇嘉淮站在那裏就是活型廣告牌,攤位很快就擠滿了人,還排起了長隊。還有不少人得知一班不出售學習筆記表示可惜。

江童原本還有點擔心自己的針織玩偶賣不出去,沒想到很快就賣出了四個。這讓她有一種勞動被得到肯定的自豪感。

鑰匙扣和手繩因為物美價廉十分暢銷,可以自己題字的書簽也大受歡迎。漫畫和手辦價格相對價格較貴,但其實比市面價格便宜一半,更何況還有些是內地買不到的版本,因此也受到不少同好者喜愛。

到了飯點人群才漸漸散去,一班營業額頗豐,庫存也只剩下三分之一。

下午的時候,蔣南隅去給參加跳遠和鉛球的兩個室友加油。

江童的手編繩材料上午已經用完,她就坐在攤位上悠閑地看著漫畫書,蘇嘉淮安靜地坐在她旁邊做著奧數題。

有兩個女生在攤位前看了很久,江童也沒有催促她們,反倒是兩女生時不時偷偷地在江童和蘇嘉淮身上打量。最後兩人買了不少漫畫書和幾套明信片。

那個丸子頭女生在付錢的時候,悄聲地問:“你們倆是情侶嗎?”

江童笑著搖頭,早上也有不少人誤會,蔣南隅後來把外套脫掉,外人一眼就知道是班服。此刻蔣南隅不在,果然還是有人誤會了。

丸子頭女生聽到後開心笑起來,用手肘推了推後面的女生。

躲在丸子頭後面的女生十分靦腆,她想起剛才打量蘇嘉淮時,蘇嘉淮雖然看起來一直在做題,實則總會不自覺地望向旁邊的女生。兩個人坐在一起的畫面美好得像幅畫。

書包裏還放著一封還未送出去的信件,她在心裏偷偷嘆氣,最後拉著丸子頭女生跑掉了。

“哎,你不是要向學長……”話還沒說完就被捂著嘴跑遠了。

那個女生雖然什麽話沒說,但臉頰緋紅眼神專註看著蘇嘉淮,又仿佛什麽話都說了。

蘇嘉淮真的一如既往地受歡迎啊。一年級的時候江童就看到過很多小女孩偷偷往他抽屜放小零食和水果牛奶,雖然最後都會被蘇嘉淮交給班主任。

高二的江童則是看著女孩們偷偷地往他抽屜放各種精美的信封,但她這次不知道那些信封的歸處,也不知道裏面會不會恰好有蘇嘉淮喜歡的。

暗戀的滋味有時候像吃到苦果,酸澀也不會向人訴說。有些問題,是不需要答案的,它原本就是屬於一個人的兵荒馬亂。

蔣南隅回到大本營的時候就看到江童和蘇嘉淮坐在一起看書,她立馬拿起拍立得記錄下這一刻。

最後成像效果蠻好的,畫面裏兩人穿著同款T恤認真而專註地看著書,桌子前面的小熊玩偶入鏡顯得很溫馨。

吳鳴終於結束今天的參賽項目回到大本營,就看見江童三人已經拍了不少拍立得。

“過分,你們仨怎麽不去拍我啊。我偉大的英姿都沒被記錄下來。”吳鳴控訴道。

“拍你浪費珍貴的相紙。”蔣南隅揶揄他,但還是拉著他一起入鏡拍了四人合照。

等著相紙成像的時候,江童問吳鳴:“你沒看見班上的同學去拍你嗎?”

吳鳴喝了口水:“就跳高的時候我室友幫忙記錄了一下。後面他們也有參加比賽。不過好笑的是,我每場比賽的時候都有一個穿著長款防曬服的工作人員,穿得嚴嚴實實,帶著口罩墨鏡帽子,不過拿著相機的樣子很專業,可能是校辦宣傳的。”

蔣南隅一臉看傻子的樣子看他:“你沒救了。”

“你一天不損我會死啊。”吳鳴委屈。

不過吳鳴後來不僅在運動會總結宣傳欄裏看到自己照片,還在校園論壇看見好幾個賬號分享了自己的比賽高光。

直到很久以後,他得知自己高二運動會的那些高清影像都來自同一個人,他才終於知道那一天他錯過了什麽。

運動會來到了第二天,義賣物品已經在前一天賣完,於是留守大本營的裴欣欣和宣傳委員開始了佛系現場素描的業務。

江童還驚喜發現二十班今天不賣關東煮,搞起了現場水果切,八塊錢兩盒混搭水果,生意依然火爆。

蔣南隅買了不少,和江童人手一份。水果很甜很新鮮,兩人就在三千米比賽終點等著蘇嘉淮和吳鳴,水果也給他倆都打包了一份。

韓楊昨日結束改卷,今天終於有空來圍觀學生比賽。

“期中考成績都快出來了,你倆還有心情吃水果?”韓楊看著她倆吃得歡樂,便打趣道。

“老師放過我,我還在享受快樂的運動會呢。”蔣南隅吃完最後一塊西瓜。

江童話題一轉:“韓老師下午不是要拔河比賽嗎?可以現在開始吃多點。”

“回了一趟家,被老媽像豬一樣投餵,確實增重好幾個噸位。”韓楊還虛空繞著肚子畫了一個大圈,兩人被他逗得笑彎了腰。

離終點還有一百米的時候,蘇嘉淮就看見班主任和江童在有說有笑。

江童平常時總是安靜的,在不熟的人眼裏有著疏離感。

蘇嘉淮難得見到她和除了三三兩兩以外的人有如此放松的時刻,更何況這個人是班主任。

不過韓楊長得很俊朗,平常時愛穿著休閑衛衣,看起來比他們大不了幾歲,總是溫和有禮的,帶著眼鏡但又很愛笑,在學生中很受歡迎。

蘇嘉淮沖過紅線後,緩緩地小步往前走。

韓楊走上來給他遞了毛巾和水:“不要急著坐下,可以慢步走段時間再拉伸一下放松肌肉,想喝水的話小口喝點,不要喝太多。”

“謝謝老師。”蘇嘉淮邊走邊擦汗。

吳鳴緊跟其後結束比賽,韓楊給他遞過水和毛巾,再次叮囑。

江童和蔣南隅陪著他倆慢慢往操場裏邊走。

“你倆沒口福了,我查了一下,劇烈運動完不適合進食。我就勉為其難幫你們吃掉吧。”蔣南隅是聽著韓楊叮囑的時候,才後知後覺去查了一下長跑後的註意事項。

“不過,吃一兩小塊應該沒事。二十班的水果真好吃。”蔣南隅還是用兩叉子紮了塊菠蘿給他們。

江童及時拿走了她即將遞給蘇嘉淮的那塊,“他菠蘿過敏。”

蔣南隅恍然大悟:“難怪有一盒沒有菠蘿,我還以為是菠蘿賣完了呢。”

江童知道蘇嘉淮菠蘿過敏,是因為引起他過敏的菠蘿是江童給的。

一年級的江童為了感謝蘇嘉淮再一次把新出的課外書借給自己,下午上課前她在學校門口買了應季菠蘿帶回教室給蘇嘉淮。

蘇嘉淮第一次吃菠蘿,他覺得還蠻好吃的。甜甜的但不膩味,就是吃著嘴巴像被小刀割了一樣疼。

上課沒多久,江童發現蘇嘉淮趴在了桌子上,唇色蒼白,臉上還起了紅疙瘩。

她推了推蘇嘉淮手臂,輕聲問:“你是不是生病了呀?”

蘇嘉淮的聲音有氣無力:“我頭很暈,想吐,有點呼吸不上來。”嚇得江童立馬舉手示意老師。

科任老師連忙去隔壁辦公室找人幫忙看著課堂,校醫室基礎設施有限,她直接帶蘇嘉淮去了附近的醫院,並及時聯系了家長。

江童放學的時候看見科任老師已經在辦公室了,但是蘇嘉淮一直沒有回來。

她走進去問:“老師,蘇嘉淮是不是快死了呀?”下午蘇嘉淮的樣子她在電視劇見過,她很害怕。

科任老師被童言無忌驚到,但是耐心地解釋蘇嘉淮只是菠蘿過敏,吃了藥已經好很多了,後面按時吃藥好好休息很快就能回來上課。

江童回家的時候碰到了韓楊,便詢問了一下他關於過敏的事情。

原來很多東西都會成為過敏源,過敏嚴重的話也有可能死掉。幸好蘇嘉淮沒事,幸好蘇嘉淮沒有被自己用菠蘿殺死。

如今舊事重提,江童輕松了很多,她自己也經歷過螃蟹過敏,雖然不是很嚴重,但她仍然希望世界沒有過敏,大家平安健康。

運動會最後一項是下午的女子組4×100米接力賽,江童和蔣南隅分別在第一棒和第二棒,第三棒是陳詩雨,最後一棒是隔壁宿舍的一個女生。

她們四個都不太擅長跑步,加上這段時間忙著覆習期中考試,湊在一起訓練的時間不多,所以她們的目標是不掉棒不摔跤不倒數。

報名的時候吳鳴也說過放平心態,重在人人參與。

但是發令槍聲響起的那一刻,江童就只有拼命往前沖的想法,她第一次置身於眾人的加油聲中,感受著這種鼓舞人心的力量。

她覺得這輩子都沒有跑過這麽快,當把棒交給蔣南隅的時候,緊繃的神經才慢慢松懈下來。

當最後一位女生跑完,早在終點等候的江童三人把她圍了起來。女孩子們緊緊互相擁抱,很慶幸她們都以最大的努力順利奔跑結束。

最後成績也比預期的要好,這場接力賽獲得了第五名。

吳鳴還終於激活了一次浪漫細胞,在跳蚤市場攤位買了四個仿真橄欖葉花環,上面還有紅色漿果點綴,很清新的森系風。

蘇嘉淮拿了一個,彎腰給江童帶上。江童原本紮著高馬尾,發圈有點擋著花環,便把頭發放了下來。帶著花環的江童長發披肩,看著很是乖巧。

吳鳴也給其他三個人依次帶上花環:“謝謝你們,參與已經是一種勝利。”

最後一個吳鳴是給陳詩雨帶上的:“哎,都跑完這麽久了,你的臉怎麽還是這麽紅啊,要是不舒服要及時看校醫。”

這下陳詩雨的耳朵都泛紅了,一張可愛的娃娃臉上寫滿局促,輕聲說了句:“謝謝,我沒事。”

蔣南隅原本難得覺得吳鳴靠譜了一回,現在想想他確實腦袋缺少一根筋。

再看吳鳴,他此刻已經吆喝著大家等下去看教師組的拔河比賽。

高三的學生和老師都無緣運動會,拔河比賽是高一組和高二組的老師,一局定輸贏。

韓楊的人氣很高,“韓老師加油”的聲音占了絕大部分。江童和蔣南隅此刻也在激動地喊著“韓楊韓楊,兩肩能扛,倒把垂楊”。

蘇嘉淮在不遠處接了個家裏的電話,聽到江童聲音的時候,擡頭望過去。

重逢以後,他第一次看到江童仍像小時候鮮活充滿生命力的模樣。

蘇嘉淮走到江童身邊的時候,比賽正到了焦熱化時刻,她的目光也緊緊鎖住中點的紅帶子。

“江童,你喜歡韓楊嗎?”蘇嘉淮突然提問。

江童聽到熟悉的聲音但沒有回過頭,不假思索地說:“喜歡啊。”

但此刻拔河比賽勝負已分,周遭爆發了歡呼聲,蔣南隅激動地摟住了江童。

其實江童還有話沒說完,韓楊老師真的是一個很善良很負責的人,他的學生和他的朋友沒有不喜歡他的。

不過江童覺得蘇嘉淮會懂,韓楊平常時指導他的奧賽題,蘇嘉淮沒有理由不喜歡韓老師。

高二一班以兩金四銀五銅的成績圓滿告別運動會,義賣活動的營業額也突破五位數,韓楊以同樣的金額加在一起以一班的名義捐了出去。

一切都圓滿得剛剛好。

——

【蘇嘉淮日記節選】

18

運動會只有我倆在留守攤位,她很專註地看著漫畫書,很奇怪,老是想偷偷看她。

19

天,為什麽給她帶花環,我有種給新娘帶戒指的緊張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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